潘天寿,字大颐,号寿者。浙江宁海人,毕业于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,受教于经亨颐、李叔同等人。后任教于上海美专与新华艺专,历任国立艺专校长、浙江美术学院院长、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、浙江省文联副主席。
潘天寿先生精于写意花鸟、山水,偶作人物,兼工书法,尤擅指墨。画风沉雄奇险,苍古高华。其画大气磅礴,具有慑人的力量感和强烈的现代意识,与吴昌硕、齐白石、黄宾虹并称为二十世纪“中国画四大家”。著有《中国绘画史》《中国书法史》《治印丛谈》《听天阁画谈随笔》《听天阁诗存》《中国画院考》《中国书款之研究》等。
9月5日是潘先生逝世50周年的日子,我们在此推送童中焘所撰写、原载于《中国书画》的纪念文章,仅以缅怀先生。
潘天寿艺术的高度
文/童中焘
在近现代中国画发展的历史上,潘天寿先生以“强其骨”“一味霸悍”的雄强气概,独辟途径,刚健为宗,立奇达和,以“不入时”的抗争,铸就了一种使人惊动的大力和大和谐,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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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天寿
摄于20世纪50年代
潘先生说,“艺术必须有独特的风格”,而“风格之难者,在于特别高,特别显”。独特风格的形成,是一件不简单的事,一要不同于西方绘画而有民族风格,二要不同于前人面目而有新的创获,三要经得起社会的评判和历史的考验而非一时哗众取宠。这三条,潘先生都实现了,并且高格调地“成其奇异”。
对潘天寿先生艺术的高度加以分析,是涉及他整个艺术人生和艺术成就的大问题,下面仅从识高、手高、品高三个方面,略述一二。
潘天寿先生志向高远,识见超人。他的艺术成就,首先建立在“高峰意识”上。他那种过人的识见、高超的格趣和谨严宽宏的治学态度,感人至深。潘先生认为:“一艺术品,须能代表一民族、一时代、一地域、一作家,方为合格。”而中国的绘画,“处于东方绘画系统中最高水平的地位”,与西方的绘画系统双峰并峙。中国人从事中国画,更须有“新新不已”的精神,如无“丝毫推陈出新,足以光宗耀祖者,是一笨子孙”“倘固步自封,安于已有,诚所谓无雄心壮志之庸俗懒汉”(《听天阁画谈随笔》)。这就是说,既要继承传统,能够代表固有的成就,又要推陈出新。这是纵向言,从横向来说,“外来的传统,亦须细心吸取,丰富营养,使学术之进步,更为快速,更为茁壮”;然须坚持一个原则:不可“减去自己的高阔”(《谈谈中国传统绘画的风格》)。为高峰增高阔,这是潘天寿先生“高峰意识”学术思想的具体主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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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天寿(中)与何香凝(右)、傅抱石(左)合作绘画
年于杭州
潘先生的识见、魄力和毅力,论之者多矣,这里只是强调:志高矣,言论不得不高,作品不得不高。潘先生的作品、言论与志趣,实实在在,翕然如一。落实到具体实践层面,潘先生超人的见识,从他如何师法前人中可见一斑。
张彦远说:“书画同体。”赵孟頫诗:“六法还与八法通。”潘先生的绘画与书法有紧密的关联,谈潘先生的绘画可以从他的书法入手。潘先生的书法渊源,论之者已多,谓甲骨、钟鼎、《瘗鹤铭》《石门颂》、“二爨”等汉魏碑刻以及钟繇、颜真卿,以至宋代黄山谷,明季黄道周、倪元璐,以及近人康有为等。以我管见,还有苏东坡、高凤翰、郑孝胥。潘先生早年行书,吸收了高凤翰左笔的意趣,如年的《黄菊图》《玉蜀黍图》,年的《片帆夕阳图》等题识。与郑孝胥书法的关系,是我个人拜访潘先生时得知的,谈到书法,他特别提到郑孝胥出于苏东坡。他的